4月27日，清华大学法学院联合广东省云浮市司法局举行《云浮市“综合查一次”联合执法检查实施办法》（以下简称《办法》）课题座谈会，并发布研究报告。
课题组负责人清华大学教授余凌云介绍说，“综合查一次”联合执法检查，是指行政执法主体在日常检查中通过整合行政检查事项、优化部门协同与层级联动等方式，在同一时段对同一检查对象依法开展的联合检查。旨在优化营商环境，提高行政执法效能，构建科学、系统、高效的执法体系，减少对企业重复检查，减轻企业负担。
记者注意到，《办法》已于2024年4月23日开始施行。
“希望通过这次的立法，完善‘综合查一次’联合执法检查机制，努力把这项工作成果打造成为云浮深入推进法治政府建设、持续优化营商环境的特色。”广东省云浮市副市长梁东海说。
联合执法机制受到企业欢迎
2018年3月，为破解综合执法领域交叉执法、多头执法、重复执法、随意检查等问题，浙江嘉兴首创“综合查一次”执法模式。
2021年，国务院印发的《关于进一步贯彻实施〈中华人民共和国行政处罚法〉的通知》中明确提出，逐步完善联合执法机制，复制推广“综合查一次”经验，探索推行多个行政机关同一时间、针对同一执法对象开展联合检查、调查，防止执法扰民。
为着力解决涉企现场检查事项多、频次高、随意检查等问题，2022年5月，云浮市启动“综合查一次”联合执法机制创新探索。同年11月，云浮市人民政府办公室印发《云浮市推进“综合查一次”联合执法机制实施方案》，公布了第一批“综合查一次”联合执法检查企业清单。
云浮市司法局党组书记、局长黄志辉介绍说，第一批清单涵盖了食品生产企业、娱乐服务企业、危险货物道路运输企业、矿山企业等4类检查对象，囊括食品生产监督检查、企业消防安全检查、排放污染物检查等17个检查事项，涉及市场监管局、市消防救援支队、市生态环境局等12个检查部门。
根据回访反馈，“综合查一次”联合执法机制提升了行政执法效率，缩短企业迎检时间，受到企业的欢迎和支持。调研组报告显示，以危险货物道路运输行业检查为例，每个部门检查一家企业需要45分钟至一小时，采用传统的检查方式，一家企业需数个小时应对多个部门的不同检查。实行“综合查一次”联合执法后，交通运输、公安、应急管理、市场监管四个部门同时检查，约45分钟即可对一家企业提供38项“诊断报告”和综合“治疗意见”，相当于将检查时间和检查次数均减少至四分之一，从而减少行政执法对企业正常营业活动的干扰，实现对营商环境的进一步优化。
执法检查应当遵循比例原则
近两年，云浮市的营商环境建设在广东省的考核中进步明显。《办法》立足云浮市地方立法权限，将实践经验固化为制度规范，以地方政府规章规范行政检查联合执法的程序，为构建云浮市法治化营商环境示范区提供规范保障。
黄志辉表示，“综合查一次”不仅可以解决各行政部门检查标准不统一的问题，还能极大减少企业受检次数，同时有效提高执法效果。此外，各行政部门之间互相监督，促进更为严格、规范、公正地执法。
为此，《办法》第三条作出规定，开展“综合查一次”联合执法检查应当遵循依法实施、协调联动、公开公正、高效便民、权利保障的原则，防止随意检查、检查扰企、执法扰民。
北京大学宪法与行政法研究中心名誉主任姜明安认为，政府部门在确定检查对象、检查事项、检查范围、检查方式、检查频次时，要遵循比例原则，把握必要、适当和成本效益的“度”，对可通过非现场检查方式达到检查目的的事项，尽量不要纳入现场检查范围。
姜明安同时强调，对于联检发现的问题，要分析原因和探讨解决的方案。对很多企业都有的普遍性问题，应由联席会议分析研究，对个别检查领域、检查对象存在的特殊性问题，则应由特定主管机关分析研究。
中国政法大学法治政府研究院院长、教授赵鹏认为，在“综合查一次”联合执法检查过程中，一旦确认检查对象可能存在违法行为，就要遵守全面调查原则开展调查。此时，“综合查一次”不能过于僵化，不能伤害行政管理的灵活性。必须完整、准确、全面贯彻新发展理念，既要持续优化营商环境，又不能削弱政府对潜在违法行为的监管能力。
减少执法扰民提高检查实效
“检查对象也是我们的服务对象，必须要保护他们的合法权益。惩教结合、依法救济、监督行政，这是立法建制的目的和原则。”中国人民大学宪政与行政法治研究中心执行主任莫于川说。
在权利救济方面，《办法》第六条明确，行政执法主体应当平等对待检查对象，保障检查对象的合法、正当权益，不得妨碍检查对象正常的生活和生产经营活动。检查对象对“综合查一次”联合执法检查过程中存在违法违纪情况的，有权向有关单位投诉、举报。
最高人民检察院第七检察厅厅长张相军指出，要注意行政检查和行政处罚的关系，行政检查的目的是收集资讯、了解情况，行政机关要发现问题、解决问题，检查和处罚都不是目的。“各部门的专业优势如何整合？收集的证据如何为后期的行政处罚甚至刑事处罚所用，是否能一次查完？实施的过程中，需要考虑制度的衔接问题。”
最高人民检察院第八检察厅厅长徐向春认为，对制度实施情况要有全流程的监测和动态评价，建立细化的评估标准，纳入法治政府建设中。尤其是要听取被检查对象的意见，实时改进、不断完善。
“要重视检查工作的规范化，特别重要的是平衡好控制检查权、规范检查权与达到行政管理实效与目标、公共利益维护之间的关系。风险监管、信用监管、数字化监管等不同的检查方式之间要形成联动。一方面减少扰民，另一方面也要提高实效性。”中国社会科学院教授李洪雷说。
为制定地方性法规积累经验
课题组调研报告认为，程序规范对于保障相对方的基本权利和法律权益、维护社会公平公正、严格规范公正文明执法、确保行政执法的合理性与公信力、促进法治建设具有重要意义。
在课题组看来，《办法》还有另外一个重要意义——为制定地方性法规积累成功经验。
课题组认为，云浮市为广东省设区的市，拥有地方立法权，对于当前云浮市在开展“综合查一次”联合执法机制过程中个别领域检查程序差异较大等问题，可以对《办法》实施效果进行评估，推动出台地方性法规，从而更好助力法治化营商环境建设。
课题组建议，在制定地方性法规时，要注重构建完整的“综合查一次”联合执法机制程序规定，从事前准备、事中实施到事后监督，从书面检查、现场检查到非现场执法，都应作出规定，为基层执法人员提供清晰的程序指引，确保依法行政。同时，紧密结合大数据平台规范执法程序，严格落实执法全过程全面应用“广东省一体化行政执法平台”网上办案的要求，一体推进法治化改革与数字化改革，促进执法监管的整体化、标准化。此外，还应当将正当程序的原则与要求纳入其中，为维护企业的合法权益提供制度保障。
